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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聚焦

烽火中的工業(yè)救國夢

略述國立中山大學工學院的創(chuàng)立與發(fā)展

稿件來源:《中山大學報》344期 作者:楊依影 彭楚裔 編輯:盧旖維 發(fā)布日期:2015-09-16 閱讀量:

 


       二十世紀上半葉的中國為后世留下了危機重重、跌宕起伏、波瀾壯闊、悲情四溢的歷史畫頁,融匯了苦難與新生,抗爭與自強;留下了一個古老民族的屈辱、光榮和夢想。誕生于此間的事物,必定因這特殊的年代而有著令人感懷的故事,也因之凝聚著一代人的集體記憶與共同情懷。國立中山大學工學院始建于1934年8月,十年磨劍,始得建成!戰(zhàn)火紛飛、百廢待興的年代,賦予了這座學院不同尋常的內涵和意義,她是當時的中國崇尚科學、注重實務的先進教育理念的體現(xiàn),也是一個民族在落后與欺辱面前奮起自強、瀝血求索的不朽信念與勛勞。

       1936年6月,國立中山大學土木工程系70余名學生即將畢業(yè),學生黃鴻寧懇請師友為其畢業(yè)紀念冊題辭,系主任方棣棠鄭重地寫下了四個字——“學以救國”。半個世紀過后,當年的莘莘學子們俱成棟梁,黃鴻寧不負師長重望,畢業(yè)后留美獲威斯康星大學化學工程博士學位,1951年回國,在隨后的歲月里,為我國氮肥工業(yè)的發(fā)展做出了巨大貢獻,成為新中國化工工業(yè)開拓人之一。而當年老師寫下的那四個字,他一直終身保存。與眾多后來成才成學的其他學子一樣,黃鴻寧既是國立中山大學于動蕩歲月創(chuàng)辦工學教育的一個杰出范本,亦是一段業(yè)已遠去的歷史的承續(xù)和見證。今天中國已經(jīng)是世界制造大國,一改昔日積貧積弱連糖和肥皂都無法自給的面貌,高科技如高鐵、火箭及衛(wèi)星亦譽滿全球,或是80年前時人所不敢想亦不能想象的,那時的中國正面臨國家興廢民族存亡的生死關頭。
      在那個遍地血火的危局中,國立中山大學作為華南最高學府,總理手創(chuàng),決然踏上了一條悲壯感人、氣吞山河的自強之路,演繹了一曲守土有責、九死不悔的興亡弦歌。與之相應的是國立中山大學工學院師生亦臨難不懼,蹈著血與火,懷著不死的希望,在這片貧瘠多難的土地上頑強地播下了一顆顆工業(yè)文明的科學火種。
       “現(xiàn)代文明,半導源于物質文明,而物質文明,乃由發(fā)展工業(yè)文明而來,故工業(yè)實為構成現(xiàn)代文明最重要之因素?!保ㄊ捁谟ⅲ?。自19世紀工業(yè)革命以后,隨著資本主義社會化機器大工業(yè)生產(chǎn)規(guī)模的日益擴大和興起,技術革新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視,相應的對高等工程技術工業(yè)人才的需求日甚。工程領域的科學知識和實踐經(jīng)驗不斷結合,逐漸發(fā)展為相對獨立的學科——工程科學。土木工程學、機械工程學、礦冶工程學、電機工程學、化學工程學等學科于19世紀相繼在英、法、德、美等資本主義國家誕生。
       我國的工業(yè)化始于十九世紀的洋務運動,后者即是秉著“西學為用,中學為體”的思想,主張先引進西方的軍事技術(兵工),后“師夷長技以制夷”。最早由曾國藩李鴻章奏請設立江南制造局,并派容閎赴美采辦機器及材料,1871年,路政大臣奏請學生赴法實習,1877年李鴻章奏派大批學生赴英法留學,成為中國留學政策的開始,客觀上使得教育體制由科舉制度轉變?yōu)閷茖W技術知識的追求。1895年北洋大學和1896年南洋公學的創(chuàng)辦,開啟了中國工程教育的先河。起初開辦機械、礦冶、土木(路政)等科,但受制于特定的歷史條件、人口素質、教育水平等,洋務學堂歷30余年培養(yǎng)的高級工程人才仍然屈指可數(shù)。
       直至20世紀20年代,中國高等工程教育才進入快速發(fā)展軌道:一戰(zhàn)后,我國工業(yè)由步履蹣跚變?yōu)檠杆侔l(fā)展,急需大量的工程人才(電機、紡織、化工等);同時,留學生的大批歸國,為高等工程教育的發(fā)展提供了相應人才,而國民政府推出的學制改革,則適應了當時社會的需要,為其發(fā)展解除了體制上的束縛??箲?zhàn)前10年的中國高等教育被史家認為是新中國成立之前高教史上的黃金時期,彼時的高教政策“注重實科”以及推行“生產(chǎn)教育”,高等工程教育在這一時期不僅在規(guī)模上有較大擴展,質量亦有較大提高。
       據(jù)1936年統(tǒng)計,全國??埔陨蠈W校共108所,設有工程院系的為36所,共設工科系91個。在廣州的兩所公立學院中,國立中山大學工學院設土木、化工、電機、機械4系,省立勷勤大學工學院設機械、建筑、化工、土木4系;另有私立嶺南大學工學院設土木、工程2系和廣東國民大學工學院,設土木系。
 
1937年工學院全體教職人員合影

       一、樹木樹人兼樹谷,規(guī)模遠托百年心:工學院之濫觴
       概況:國立中山大學始建于1924年,其前身為國立廣東大學,國立廣東大學是以1905年建立的國立廣東高等師范學校和廣東法科大學以及1909年建立的省立廣東農業(yè)專門學校為基礎創(chuàng)辦的。廣東高等師范學校設有理化部,后中山大學循之先設化學系,于1931年開始擴大為理工學院,在工科最先設土木系和化工系,1933年再增設機械系和電工系而成立工學院。1934年8月,國立中山大學工學院正式成立,設有土木工程系、化學工程系、機械工程系和電氣工程系。當年秋天,工學院率先遷入石牌新校。1938年,廣東省立勷勤大學工學院并入國立中山大學工學院。
       1.建院之路,一波三折
       早在國立廣東大學成立之時,校長鄒魯就敏銳地洞察到當時的中國百廢待興,工業(yè)生產(chǎn)和建設人才極為缺乏,因而非常有必要開設工科。1925年,鄒校長聘蕭冠英、桂銘敬、陳國機、何自立、葉家垣、鄧煥模、譚華基、區(qū)其偉、李敦化、鄧盛儀、李其蘇、鄭允衷、王志遠等為工科籌備委員會,以蕭冠英為主席,其后續(xù)聘李青、金邵祖,羅清濱、陳子英、張乃燕、黃秉哲等,經(jīng)一年商議,先后開會十三次,工科的籌設大致就緒,并開始招收工科預科生。
       1926年,國立廣東大學改名國立中山大學,接收廣東公立工業(yè)專門學校為工業(yè)專門部。該年冬,工業(yè)專門部劃歸廣東省辦,工科的籌設被中斷。
       1931年,學校重組籌備委員會,聘黃肇翔、胡章、陳宗南等為委員,計劃該年秋成立工科。不料,該委員會又宣告結束。于是學校將原來的設想加以變通,在理學院增設土木工程與化學工程兩學系,改稱理工學院。
       1932年春,鄒魯再次出任校長,認為“國難正亟,無論濟貧,無論抗敵,實應廣植各門高深科學知識及工業(yè)技術人才,以為國家努力建設之需”,故工學院的設立刻不容緩。仍聘蕭冠英(留學日本九州帝國大學電工系,1920年回國)為主席,聘何衍璇(1921年留學法國里昂大學,數(shù)學碩士)、黃錫雄(1930年代留學德國,柏林大學化學博士)、黃巽(法國里昂大學,法國大學科學碩士及里昂中央工業(yè)學院電力工程師)、桂銘敬(1922年美康奈爾大學橋梁結構與鐵道工程專業(yè)碩士)、方棣棠(1928年畢業(yè)于巴黎工科大學土木工程系,1930年回國)、羅雄才(化學家,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研究生,回國后任工學院院長)、古文捷(留學法國巴黎大學、里昂工學院,博士)、李翼純(留學美國康奈爾大學,1928-1952年曾為中山大學地質系教授兼化工系教授)、黃著勛(美國地質學博士)、康辛元(美國密西根大學化工系研究生,1927年回國,曾任理學院院長)、吳魯強(美國麻省理工大學學士及化學科博士)等25人為委員,于同年8月成立工學院籌備委員會。
       從1932年秋到1934年秋,該委員會開會11次,“各委員分工合作,進行制定學則、編排課程、購置設備、筑建院舍等一系列事項,各項籌備工作有序進行?!?br>       1934年8月,醞釀已久的國立中山大學工學院終于在文明路舊址宣告成立,蕭冠英為院長,分設土木工程、化學工程、機械工程、電氣工程4個學系,開始招收新生。旋即遷往石牌新校。
       由是中山大學工學院建院之路,竟歷時十余載!蕭冠英載文感言曰“籌備經(jīng)過或作或輟,將成未成,歷時十載,其艱難為何如耶!”
       工學院成立之日正逢國內高等工程教育勃興之時。其時,清華大學和廣西大學于1932年,重慶大學于1935年分別成立工學院;武漢大學工學院增設機械、電機工程兩系(1933年);北洋工學院新設電機工程系(1933年)。此外,眾多私立大學如私立震旦大學等也在政府鼓勵下開始涉足工程教育。凡此種種,昭示著一個工科教育繁榮發(fā)展時代的到來。
       2.創(chuàng)立之初,高標不凡
       國立中山大學工學院成立雖然稍遲于同期其他院校,但在成立之初,便氣象崢嶸,高標不凡,顯示出在院系設置、師資力量等方面的優(yōu)勢。
       至1935年2月,工學院在冊有教授17人,副教授5人,講師12人,理學院教授兼本學院課者11人。教授計有土木工程系方棣棠(系主任)、徐學澥(東京工業(yè)大學學士、美國密西根研究院機械設計及西洋畫雙碩士)、郭舒然(唐山交通大學土木工程系)、張公一(日本京都帝國大學工學部)、丘秉敏(留學德國)、陳本端(唐山交通大學土木工程系);化工系康辛元(系主任)、吳魯強(1931年離職美國研究所回國,于1932年受聘中大,因辛勞過度不幸于1936年33歲英年早逝)、李敦化(東京帝國大學工學部)、曾廣弼(日本九州帝國大學工學部學士);羅雄才、機工系教授黃秉哲(系主任,京都帝國大學工學部)、胡慕瑗(工場主任,東京工業(yè)大學機械科);電工系教授蕭冠英(院長)、劉均衡(系主任、京都帝國大學電氣工程科)、李子祥(法國格城理科大學碩士)等。各系數(shù)學教授一人胡章(美國奧華省立大學)。共有學生386人。
       土工系副教授2人:崔龍光(美國普渡大學學士、英國倫敦大學帝國學院碩士),林圣端;化工系副教授2人,吳思敏(畢業(yè)于日本早稻田大學)、潘祖欣(唐山交通大學工學士);各系英文副教授1人,龔振祺(美國紐約大學法學博士)。
       可見其所聘教師多留學日美,均為一時翹楚,平均年齡約33歲,堪稱年富力強,顯示出工學院沿襲國立中山大學創(chuàng)立以來高標不凡的辦學眼界與氣魄。
       至1937年底共有教授37名,副教授8人,講師4人。
       1936年5月28日,蕭冠英被教育部委派赴歐考察工業(yè)教育,先后參觀意大利、英國、德、瑞士等工業(yè)強國,對其工業(yè)、教育、社會及國民性等諸方面進行了深入詳察,回國后受到各界熱烈歡迎,先后撰寫《英國之工業(yè)》、《德國大學教育及電氣工學教育概況》、《德國工業(yè)及其一瞥》等多篇文章,集成《歐洲考察記初編》出版,并結合中國實際,對中國工科教育及國立中山大學工科發(fā)展作出思考。
       在教育經(jīng)費方面,與當時國內其他高校類似,工學院每年獲得的教育經(jīng)費高居國立中山大學院系之首,達20萬元;而同時期的文學院、法學院等院系每年經(jīng)費為8萬元。得益于足夠的經(jīng)費支持,工學院在購置實驗器材、開展教學實驗、進行教學實習等方面進行大量投入,教學質量得到了較大的保障。
       在一項關于“1936年全國高等工程院校簡況”的資料統(tǒng)計中,所設系數(shù)超過4個的在36所學校中僅有8所,而國立中山大學工學院便居其中一席,設置土木、化工、機械、電工四系,幾乎橫跨建筑、制造、冶煉等眾多工業(yè)領域。
       成立之初的中大工學院在各項制度、課程設置方面也呈現(xiàn)出較為完備的態(tài)勢。
       蕭冠英1932年撰文言:“我國現(xiàn)在及將來之高等工業(yè)教育,其目的應不僅在養(yǎng)成宏通博雅之碩學,而尤在養(yǎng)成精于一藝(此乃指畢業(yè)當時之一藝而言,富有經(jīng)驗后,即擅長百藝抑亦無妨)之人才。對于教授方法,則宜先博后約,迨將來達到如現(xiàn)在歐美各國工業(yè)發(fā)達時期,非業(yè)有專精,不能適應社會需求……,而于養(yǎng)成研究能力方面,更須加特別改善,并于可能范圍內,實施其他一般社會文化教育,以矯正技術家所常有之物質萬能的偏狹主義,庶可臻于美善之境矣?!?br> 

土木工程學系測量儀器展覽室之一部(1934)

       據(jù)此,工學院在課程設置及教學方面,注重循序漸進及理論和實踐相結合,各系課程分為基本課程、輔助課程、專攻課程、實地工作、外國語5種。第一第二外國語參照各課程性質內容及其互相關系分別編配于各年級;如在4年內未學完,則在工場實習期間延長修業(yè)1學期(采用學年制,修業(yè)期限定為4年,并須在場實習滿1年,故學制實為五年)。
       第一學年為普通基本學識,第二學年為普通工程學識,第三學年為專門學識,偏重理論,第四學年為專門學識,注重實用與設計。并且規(guī)定,各年級應習課目固定編配,必須全部修習,不采用學分制。
       如化工系建立初期,課程設置除一般化學基礎外,工程基礎有電工學、力學;化工課程則有化工原理、工業(yè)化學和工業(yè)分析;專業(yè)課方面設有硫酸制造、冶金和造紙等。自工學院成立后第四屆始,除完整的基礎課外,工程技術基礎課還增設有工程力學和材料力學;化學系統(tǒng)增加一門國防化學,講授炸藥及毒氣;專業(yè)基礎增加一門礦物學;專業(yè)課程則增設電化學工業(yè),纖維化學工業(yè)、油脂化學工業(yè)和淀粉化學工業(yè)等,可以說當時的化工系在課程設置上已趨完善,基礎課扎實完整,專業(yè)課覆蓋廣泛,為學生日后的博雅專精打下牢固的知識基礎。
       另對學生要求極嚴。如工學院成立后,化工系從學分制改為學年制,一科不及格就得留級。第一屆學生招生多達50人,因課業(yè)繁重,學習緊張(每周高達39學時),最后只有20多人于本系如期畢業(yè)。
       對實習亦嚴格要求:比如工場實習必須在第四學年功課學完并及格后才能進行;實習期滿須寫出心得報告書,并經(jīng)系務會議審查合格后才算畢業(yè);學生實習時應各備記錄,詳記實習情形及其心得,做成報告交本學院考查……
       工學院成立3年之內,畢業(yè)生情況如下:
       土木工程學系:1935年44人;1936年71人;1937年65人。
       化學工程學系:1935年26人;1936年14人;1937年23人。
       至1937年,土木工程與化學工程兩系各有一二三四年級,機械和電氣工程兩系各有一二三年級,各年級共有學生442人,占當時全國??埔陨蠈W校工科在校生(共5770人)的7.7%。
       據(jù)廣東省志(2002年)載:到民國26年(1937年)7月,日本發(fā)動全面侵華戰(zhàn)爭前夕,廣東的農學、生物學、天文學、地質學、地理學達到國內先進水平,機械(主要是兵工、飛機制造)及化工的技術水平,位居國內前列。
       3.初期發(fā)展之三大事件
       事件一:國立中山大學成立十周年及石牌新校落成,工學院與農、理學院首批搬進新校址。
       石牌新校落成后,校長鄒魯所題的新校雜詩言及工學院校舍建筑情形,“移山填坎地成平,百尺高樓拔地生。得到安居思創(chuàng)造,一沙一石費經(jīng)營?!薄阶⒔庠唬骸靶V吩谏街?,故建筑時皆須移山填坎方能成平地。尤以土木工程系教室為最?!毙滦^(qū)所有建筑均用古宮殿式,建筑宏偉,占地甚廣,省立勷勤大學贈祝詞“萬間庇士,百年樹人”;時有形容:一所學校半座城。
       其時蕭冠英在《工學季刊》創(chuàng)刊號發(fā)文,記載工學院新院舍之盛況:“有土工系館一座,化工系館一座,機工系電工系合館一座,俱屬新建筑,崇樓廣室,鳥革翚飛,共需工程費達百萬元?!毕叼^中教室、教授研究室、辦公室、會客室、圖書室、標本室、實驗室、潔室、儀器室、天秤室、暗室、修理室、燃料室、溶液室等一應俱全。而在設備上,置辦有機械工場、自然水廠,以供機工學生實習之用;置有發(fā)電廠、強電流實驗室、弱電流實驗室,以供電工系學生實習之用;置有材料試驗室,金木工場、土木工程儀器室,以供土工系學生實習之用。”
       同時,《國立中山大學成立十周年紀念特刊》亦記載了十周年時各學院展覽院舍、及儀器圖書詳情,工學院陳列之豐富,基礎設施之堅實,僅化工系展覽就“計四日參觀人數(shù)不下數(shù)萬人”。如此盛況實與校長鄒魯密切相關,他歷來“注重實科教育”,1932年重掌中大后,“定充實圖書儀器為主要方針之一”,是以“工學院一院的圖書儀器全都是新購的”;其時雖然形勢艱難,他仍毅然決定籌建石牌新校舍并為之四處奔走,以“為中山大學奠定一永久基礎”。自述為籌款“忍辱邁進,降心從事”,“形神俱瘁,苦辱交加。雖同事亦有莫知其百一者”。
       當新校立成,農、工、理三學院搬入暨文、法學院奠基,鄒魯賦詩云:藍縷篳路啟山林,寸寸山林盡化金。樹木樹人兼樹谷,規(guī)模遠托百年心——這既是他“欲完成總理之付托,樹一最高學府,以救中國救民族”的宏愿,亦是對各學科尤其新成立之工學院的囑托寄望。
       事件二:1935年,《工學季刊》創(chuàng)刊
       《工學季刊》于1935年2月28日創(chuàng)刊。每年出版1卷(含4期)。我校圖書館收藏有第1至3卷各4期,及第4卷前2期(出版日期至1938年5月31日)。主要刊載師生的學術論文及專業(yè)實踐,院長蕭冠英的工業(yè)教育及辦學思想,學院重大事件和重大院務會議記載和決議等,因之成為記錄中大工學發(fā)展彌足珍貴的資料。
       蕭冠英在創(chuàng)刊號發(fā)刊詞中具言工學教育之辦學宗旨和方向,及言明創(chuàng)刊要義所在:“工業(yè)發(fā)達,不獨系于國家統(tǒng)治也,其對于國家財力之增大,一有偉大之效能……至若國家有事,對外戰(zhàn)爭之時因國際交通阻梗,國外輸濟斷絕,一方面國民生活必需品,固須自力供給,而他方面軍隊之迅速運輸,軍械之大量生產(chǎn),尤為必要……近年來我國外侮日亟,山河破碎……是知救國圖存之道,端賴己力,始克有濟,非諱言也。我國山脈綿亙,交通不便,在國家統(tǒng)治上,固宜發(fā)展工業(yè),開辟交通路線。而在一九三六年世界危機前之今日,尤宜擴充工業(yè),以實國防?!本o接著,蕭冠英分析全國工業(yè)部門起步發(fā)展之情況,需要權衡緩急,擇要施行,列出了五條是為當務之急:
       積極培養(yǎng)優(yōu)秀的技術人才;實行改造國民經(jīng)濟指導部門的機械工業(yè);積極創(chuàng)設動力的根據(jù);建設一般基礎工業(yè);廣泛推行化學工業(yè)。
       第一條是對當時中國高等工程教育的重視,即人才是發(fā)展工業(yè)的基礎;第二第三條機械和動力是當時工業(yè)發(fā)展的龍頭;第四條一般基礎工業(yè)是工業(yè)發(fā)展的必然鞏固;第五條化學工業(yè)則是日用工業(yè)實際用途的急需。
       “最近中山大學新校落成,適本學院成立伊始,吾人既于物質設備,初具規(guī)模;故學術上之探討,尤為目前當務之急?!瓕嵰鄴伌u引玉之意,本院員生得盡瘁于學術之鉆研,而完成建設新中國之使命,斯則同投人等所馨香以祝也?!?
       翻閱工學季刊,不難看出前兩年(1935-1937)以刊發(fā)學術研究論文為主,每期首篇多為蕭冠英赴歐洲考察后之撰文;學者們的研究多集中于本專業(yè)范圍內重要或者最新學術問題,并且既注重學術研發(fā),又著力服務社會。如潘祖欣《改善高要縣一區(qū)水利商榷》,李敦化《亞莫尼亞制酸法經(jīng)濟的立場》、金肇祖《廣州自來水工程臨時改進計劃管見》、慶善骙《晚近鍋爐的構造之演進》等。理論學術研發(fā)探討如林圣端《求U字L字及T字鐵之重心點》、方棣華《用被壓空氣涵箱法以砌基礎》、吳魯強《工業(yè)上燃燒之計算》等(兩項4卷14期合計約數(shù)十篇學術論文);亦不乏國防研究如姚萬年《毒氣概述》和曾啟新《都市防空設施》。不難感受到當時工學院一面盡學術之力以求貢獻中國工業(yè)教育及建設,另一面對戰(zhàn)爭即將逼近的深刻洞悉和“擴充工業(yè),以實國防”理念的具體實踐。
       盧溝橋事變后,《工學季刊》載文篇目間亦充滿了戰(zhàn)時緊張的氣氛,1938年5月31日出版的第4卷第2期為學校西遷前出版的最后一期,翻開目錄,可見教授們的研究方向大都轉向為國防實戰(zhàn)服務:計有李翼純之《市頭糖廠被炸之感言及吾國發(fā)展工業(yè)之應采方針》、丘勤寶之《海岸國防工程》、《戰(zhàn)時鐵路》;朱光憲《新遏氯酸鹽炸藥》、黃秉哲《日本之兵器價值》等。而篇首為蕭冠英之煌煌數(shù)萬言長文《提高科學研究中四個問題》,提出“德意志之學術之所以一躍而執(zhí)世界牛耳”,“其根本原因,仍在其有良好之振興學術制度”,詳盡闡釋戰(zhàn)時德國保護并振興學者學術研究之種種制度及具體舉措,以之作為中國政府之借鑒。呼吁給予學者經(jīng)費,“以使之戰(zhàn)時依然能專心從事學術工作”。
       事件三:1938年夏,國立中山大學接收廣東省立勷勤大學工學院,增設建筑工程系。
       廣東省立勷勤大學是為紀念國民黨元老古應芬(別名勷勤)先生.由當時主政廣東的陳濟棠在1931年國民黨第四次全國代表大會提出倡議而創(chuàng)建的。勷勤大學下轄教育學院、工學院和商學院,其中工學院以廣東省立工業(yè)??茖W校為基礎進行組建。省立工專于1932年秋添設建筑工程等專業(yè),始開嶺南建筑學教育之先河。1933年8月,省立工專完成改組,并入勷勤大學成為勷勤大學工學院,下轄機械工程學、建筑工程學、化學工程學三系。其中建筑工程學系成為我國最早創(chuàng)辦的建筑系之一。1938年,第三屆學生畢業(yè)時,日軍猛攻廣州,當局決定裁撤勷勤大學,將工學院并入國立中山大學,并征得中山大學校長鄒魯及工學院院長蕭冠英同意,勷大建筑系在系主任胡德元的帶領下順利移交。隨即因戰(zhàn)事隨中大遷往云南澂江,繼而往粵北坪石……至1945年10月抗戰(zhàn)勝利后隨中大復原廣州。
 

方棣棠為學生黃鴻寧的題詞

       二、烽火遍地,弦歌不輟:抗戰(zhàn)時期的工學院
       1937年7月的蘆溝橋事變,標志著抗戰(zhàn)全面爆發(fā)。9月22日,大量日機轟炸廣州,對石牌校區(qū)投下炸彈20余枚,“幸落曠地”,學校被迫停課三周。10月18日學校開會,決定雖然其他學校多遷徙或停辦,但本校依然于25日復課?!豆W季刊》第3卷第4期記載,復課后第二周,全部教師職員到齊,而學生復課者亦達七成。到第四周,學生復課者達九成。本年度第四次院務會議討論各系增加備戰(zhàn)課程。議決如下:土木工程系增加軍用土木工程課程講授,迅速籌備相關實驗、講座、參考書;機械工程系增設航空機、防空防毒及演習、近代戰(zhàn)術概要、防空建筑學、汽車修理及飛機坦克車機件之裝拆、兵器修理及配件制造;電機工程系則增設防空防毒、汽車駕駛法及修理法、電氣通訊、以及飛機修理、兵器知識;特別強調化工系需在開學一個月內授完防毒知識及技能,并開展戰(zhàn)時化學工作研究。
       院務會議最后記載:“本學期至復課后三月矣,雖空襲警報日有一二次,且敵機頻在校空飛越,而員生皆處之泰然,職員依然工作,教員依然講授,學生依然聽講,蓋曾久歷戰(zhàn)亂因能鎮(zhèn)定也。”
       11月22日,蕭冠英在一年級新生訓話上,號召學生“須不慌不忙切實搞好高深學術”,“才能盡其所有自知知人之力以貢獻國家,惟必如此才能救國……”
       1938年2月,蕭冠英撰文《長期抗戰(zhàn)與樹立技術國策》(《工學季刊》第4卷第1期)提出:“現(xiàn)代戰(zhàn)爭,最后勝負,常取決于戰(zhàn)爭資源之豐富于否……技術為無形的資源……故欲圖民族復興,為國家樹立百年大計,振興技術,實為要圖?!辈⑻岢鲋T項具體政策。
       其時工學院,除增設眾多與抗戰(zhàn)有關的課程及培訓外,還迅速成立御侮工作救亡團,又召集本市各大學教授討論救亡會議,通電九國公約各簽字國,捐款慰勞前方將士,收集廢舊銅鐵,募集公債等……1935級化工系學子黃學奇撰文回憶:“三年級下學期我們全班同學出錢出力集體編寫印刷了一本小冊子《大眾防毒教程》,康老師(指康辛元)不但捐款,而且親自為該書審校,使之能及早出版發(fā)行。他教導我們應當用自己的知識以實際行動來支持抗戰(zhàn)?!睆淖⒅貙嵖频酵度雵?,戰(zhàn)火肆虐下的師生相守相持,顯示出國難當前,師生同仇敵愾,堅勇無畏的慨然之氣。
       1.西遷澂江: 撫仙湖畔聽濤解題|未忘工業(yè)救國
       抗戰(zhàn)八年,是中國土地哀鴻遍野、民不聊生的八年,也是國內眾多高校告別故地、不斷遷移的歷史。
       1938年中秋節(jié)后,日軍在大亞灣登陸,不久廣州淪陷,國立中大的圖書、儀器除少部分搶運到西江羅定等處以外,相當部分被日軍搶掠或燒毀,中大自此被迫踏上幾度搬遷,數(shù)易校址的遷徙艱途。10月校方?jīng)Q定遷址云南澂(簡體字為澄)江。搬遷及到澂江辦學的校務,由工學院院長蕭冠英代理主持。
       搬遷途中,師生員工本著犧牲精神,冒難犯死,最終搶運出大部分圖書儀器。押運船只“駛離穗垣”時,“回顧市內已火光熊熊,機聲軋軋,槍炮射程幾達射面?!?br>       ……歷“迢迢遠道,越懸崖,過山峽,經(jīng)歷幾千里的長征”,最終抵達澂江。
       澂江縣在昆明以南,瀕臨撫仙湖畔,校本部及醫(yī)學院設在縣城,工學院則在城南古泮宮的一間祠堂里,樓下作課室,樓上作宿舍,教授多住在縣城。上課則借用當?shù)匦W的課室。沒有實習用的機器,學校便在離縣城約20公里外的呈貢歸化村設立實驗室,供師生教學之用。沒有膳堂,同學們只能在農民家里搭食或自己煮飯。
       “艱苦生活不能剝奪我們效忠祖國的意志,化工系同學遷校后,抓緊時間學習,于半年內完成了一年的課程,取得了優(yōu)異成績,獲得康辛元主任的很高評價。為了補上三年級同學因戰(zhàn)火影響落下的實習,康主任親自帶隊,到云南個舊錫礦場和冶煉廠實習?!保ɑは?935級黃學奇)
       1938級化工系學子盧士英回憶:“理學院在東郊東浦,有景曰‘東浦流江’。工學院在南郊觀音寺,靠近湖邊。有景曰‘萬花春谷’或曰‘觀音聽濤’?!?br>       “寺廟作宿舍,觀音不羞同居,架床成臥鋪,關帝欣然相伴;棚屋為課室,鋪板成桌,立磚作凳,雖無石牌原校址富麗堂皇,但古樸清雅,無損研讀旨趣。況復柏林,席地可寫可算,麥稻葳葳,閑步有香又韻。觀音寺里,濤驚化學好夢,古泮宮中,迎解嚴師難題,條件雖苦,益發(fā)身心勤奮,未忘工業(yè)救國。”——學子們在艱苦的環(huán)境中依然保持著樂觀情緒與遠大志向。
        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師生之間也似乎因這特殊的境況更顯親密。黃學奇回憶:“1939年4月在澄江復課,康老師對我們畢業(yè)班特別關懷……極力為我們解決生活上的種種困難,使我們安心學習。”
       化工系校友詹益豪、宋清、劉忠鎮(zhèn)回憶:劉鴻教授(美哥倫比亞大學博士)1941年學成歸國,為坪石的中大新生授課,常要步行10華里左右的山路方能抵達新生部。當時是租借村中一間方形大房間居住和學習,由于窗戶只開在墻的頂端,以致房內光線不足,學生們的書桌只有盡可能靠近門口的窗子。于是劉鴻教授常常避開光線,站在巷子里為學生解答疑難,一站就是一兩個小時。
老師的身影雖然單瘦卻無比堅毅,給戰(zhàn)亂中的學子們帶來巨大的鼓勵和鞭策。
      年過九旬的 華南理工大學建筑系鄒愛瑜老師是1938年建筑工程系成立后的第一屆學生,畢業(yè)后一直留校任教。于他而言,雖然許多的往事已經(jīng)模糊忘卻了,但仍有一些人生片段時時浮現(xiàn)心間,有若昨日。
      2013年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 他激動地說:“當年廣州陷落,我行將高中畢業(yè),但不愿意為日本人服務,就取道香港搭船去云南,去讀中山大學。我本來讀的是化工系,讀完一年后發(fā)現(xiàn)嗅覺不行。當時建筑系系主任很樂意我轉過去,說你轉系過來直接上二年級,不用降級,也不用補課。就這樣,當時我和機械系、土木系等一共3個同學一起轉到了建筑系。那時我們已經(jīng)到了坪石了,我記得當時還沒有正規(guī)的教室,是在一個半山腰上課,天寒地凍,老師必須拎著一個手爐放在教案旁……”
       雖然面臨著戰(zhàn)亂、流離,各種設施不足,生活困苦,但什么也阻擋不了那拯救家園的弦歌聲聲,那有一天振興家國的滾燙心愿。
 

1939年機械系畢業(yè)生在澂江撫仙湖畔留影

       2.東旋粵北坪石: 重聚三星坪、新村|冬風夏蚊無擾求學心切
       1940年,當時的廣東省政府遷于韶關,粵北和西南地區(qū)相對平靜,根據(jù)廣東省府的要求,當局決定將中山大學遷返粵北坪石。當時從云南返粵北也有兩條路線,一是由昆明過越南海防到香港,然后轉惠州、河源老隆到曲江;另一條是從昆明經(jīng)貴州到柳州,經(jīng)桂林轉坪石,無論走哪一條路都需經(jīng)長期跋涉。當大家終于抵達坪石,又有各地眾多青年剛入學,新舊同學與教師相逢相聚,深感喜悅和親切,對重獲學習機會更感珍惜。
       盧士英回憶:“工學院設地坪石鎮(zhèn)上游三星坪及其對岸的新村,風景優(yōu)美為各院之冠。院部在江岸邊的廟中,機、電兩系在三星坪上,土、建、化三系則在對江密林深處的新村?!?br>       “課室中除地臺外,盡皆杉板、杉皮構筑。宿舍、食堂也一如教室,如風急雨驟,難免濕寒之苦。但新村村落較大,小部分同學和教授能租住民居、閑房。總之,環(huán)境條件,簡則簡矣,唯樸實無華,寧靜不擾,讀書學習,并未受損?!?br>       坪石年代校長職務從金曾澄、張云、許崇清三易其人。工學院院長在澂江時是蕭冠英,坪石年代是陳宗南,他還兼任化工系主任。機、電兩系主任為徐學澥、關東伯,土木系主任為崔龍光,建工系主任為虞炳烈。全院共1037人。當時工學院一共有教授、副教授、講師36人(特約1人,兼任3人),占全校近12%(全校共302人);助教25人(全校共131人),除此之外,還有技術人員9人。
       在烽火連天、動蕩不安的戰(zhàn)爭環(huán)境中,實驗課的開設比理論課更為艱難。然而,學校和老師總是想方設法排除困難,創(chuàng)造條件,及時恢復實驗教學。當時實驗室的條件很差,只勉強開出定性和定量分析實驗,為了增強實踐知識,工學院也常常組織學生到衡陽、曲江、羅家渡等地工廠和水牛灣鐵工廠參觀學習。
       化工系的劉鴻教授為了增強同學們的實踐能力,倡辦了一個小工業(yè)社生產(chǎn)肥皂、火柴??箲?zhàn)復學石牌后,面對經(jīng)費不足,他親自帶領助教到市場上采購儀器和試劑;有時采購一些工業(yè)原料,在實驗室里通過提純來代替化學試劑。聯(lián)合國善后救濟總署送來一批儀器和設備,劉鴻教授帶領著實驗室人員自己安裝和配套;還利用為校外進行化驗分析服務所得的一點經(jīng)費來購置設備,在這種不懈努力下,到院系調整前,化工系除能開出幾門化學實驗課以外,還設有一個比較完備的工業(yè)分析實驗室并創(chuàng)立一個化工原理實驗室,開出幾個化工單元的實驗。
        一路的搬遷,改變了學院的辦學位置,但改變不了教授們堅持授課的決心和學子堅持學習的意志。即使戰(zhàn)火紛飛,工學院依舊十分重視學生對實地、實物的觀摩、考察。如1941年,土木工程學系學生前往粵漢鐵路羅家渡參觀、考察橋梁;化學工程學系學生于1942年赴曲江、南雄等地考察化學工業(yè);1943年4月,機械工程學系學生赴湖南、廣西各工業(yè)區(qū)考察工業(yè)等。
       除了專注于教學之外,師生還積極利用所長投身于機械、化工、土木等國防實業(yè)建設中。比如李敦化教授受命擔任當時設在坪石鎮(zhèn)的廣東省營化工材料制造廠廠長一職,他帶領學生在實際的生產(chǎn)中操作和學習,進行了許多關于工業(yè)教育的嘗試,開一時之風氣。
       而老師們對這些在戰(zhàn)亂中依然能堅持向學的文化雛子亦是萬般呵護。盧士英回憶:1942年班上24位同學畢業(yè),但時值日寇瘋狂侵華,國難深重,工業(yè)凋敝,“畢業(yè)即失業(yè)”,恰好廣東省建設廳委托陳宗南院長在坪石籌建省工業(yè)實驗所,于是他與另兩位同學得以被留在實驗所工作,避免了失業(yè)。黃學奇亦回憶:康(辛元)老師不僅多方面關心我的論文工作,使之能按時高質量提交,以免影響畢業(yè);等全班同學論文提交完畢,考試及格都能畢業(yè)時,又積極替我們找工作,結果全班同學除了一位病重,其余均找到與化工有關的技術工作,不致于改行。
       3.一年動亂離散于連縣和興寧等地
       1944年夏天,太平洋戰(zhàn)爭已至末期,日本侵略軍全線敗退,為支撐殘局從南洋撤退到廣州及湛江,并企圖打通粵漢鐵路,因此,衡陽、韶關、桂林告急。有些同學走得較快的,經(jīng)桂林、柳州、轉至貴州或到重慶,家鄉(xiāng)在東江或粵西地區(qū)的同學都逃難回鄉(xiāng);留下來的一小部分師生,直至日軍侵占坪石才急忙逃向湖南宜章或連縣再轉入廣西八步,在逃難過程中,部分師生不幸遇難。1945年1月,坪石淪陷,工學院衛(wèi)梓松教授因病未能走避,被敵所困,寧死不屈,為國殉難。
       突圍坪石之后,工學院與其他學院一樣不斷地遷徙流轉,先后在仁化、興寧、連縣等處復課。
       建筑系1944級蔡德道回憶:我于1944年在坪石考入中大。當時年紀小(僅16歲),基礎差,因戰(zhàn)亂只讀過7年書,有些科目(如化學、立體幾何)從未學過。因家在淪陷區(qū),無經(jīng)濟來源。只能投親靠友,領公費貸金維生,處境困難。入學未滿一月,坪石淪陷,與學校失散,在仁化等地流浪半年。1945年夏步行半月,從粵北越過封鎖線到粵東興寧復學。盡管如此,我仍隨身帶著一年級各科課本、英漢字典、英語語法手冊及繪圖工具,稍有條件即自學。
       機工系麥爾康回憶:“我于1944年進入工學院機工系念書,在坪石鎮(zhèn)為日寇占領的前兩天,逃難到樂昌縣去,隨著樂昌縣城區(qū)又被日寇占領,被迫逃難到該縣與仁化縣相鄰的山區(qū)。1945年3月下旬,我冒著生命危險從樂昌縣東鄉(xiāng)杉山子(山區(qū))繞道該縣北鄉(xiāng)偷越當時日寇封鎖線,經(jīng)乳源縣步行8天(約350公里)到達連縣三江鎮(zhèn)(即連南縣)中大連縣分教處報到復學?!?br>       當時羅雄才教授在興寧任高等工業(yè)??茖W校校長,同時出任中大工學院院長一職,使得工學院各項教學工作得以維持。這種顛沛流離的狀況直至1945年8月中旬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中山大學遷回廣州石牌方才停止。與先前走澂江、奔坪石相比,這是更為艱險困苦的一年,可貴的是師生們于苦難中依舊不墜求學之心與奮發(fā)之志。
       復員廣州后,中山大學定于1945年12月1日開學,14日開始上課,標志著抗戰(zhàn)時期的遷徙流離正式結束。八年抗戰(zhàn)中,盡管生存環(huán)境惡劣,生活極度困難,圖書設備匱乏,但廣大師生憑著堅韌不拔的毅力和頑強不屈的精神,辛勤耕耘,教師認真執(zhí)教,學生刻苦攻讀,不僅使絕大多數(shù)的課程依然保持了較高水準,也為戰(zhàn)后同學們順利復學與進一步深造打下了基礎。
       蔡德道回憶:“1945年抗戰(zhàn)結束,回到石牌。因百廢待興,延期至年底才開課。二年級上課時間亦不到半年,物質條件仍十分困難,課室內除黑板外,空無一物,上課自帶學校所發(fā)的小凳小板。宿舍無書桌,以床作臺,繪圖亦是如此?!?br>       “盡管如此,在老師的教導下,同學間互相督促幫助,通過刻苦努力,還是有長進收獲,終生受用。當年各科均采用外國教材,上課時老師即使用中文講授,但專業(yè)名詞仍用英文(因未有統(tǒng)一譯名),做作業(yè)亦用英文。一年級還有用土紙翻印課本(模糊不清),二年級上專業(yè)基礎課則沒有課本,只能自抄?!?br>       “兩年美術課是由留學意大利的油畫家、雕塑家符羅飛教授講授。入學后第一次繪畫水平測試中,我交的幾乎是白卷。微分方程由許淞慶老師任教,我是補考后才合格。初入學時不知道建筑為何物,經(jīng)黃培芬老師教導兩年,得到啟蒙。他在外國留學,戰(zhàn)前是香港建筑師,專業(yè)造詣高,嚴謹細致。他把在戰(zhàn)亂中仍不離身的外國建筑書刊借給學生使用,是我們難得的機遇。至畢業(yè)時,除學完規(guī)定課程外,我對世界建筑概況開始有模糊認識,包括意大利文藝復興、法國巴黎美術學院學派、勒·柯布西耶對未來建筑與城市的理想等?!?br>       1947級土木系葉國華回憶說:解放后原清華大學水利工程系主任李慶海(留美)教授曾帶學生到青銅峽實習,專找我做指導老師,他曾稱贊我一個人能干四種不同專業(yè)的工作,問我怎么能掌握這些專業(yè)知識(會機械制圖,又懂施工、設計,又會測量),是在哪所學校學習的,我說,我是中山大學土木系畢業(yè)的,在中山大學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另注:1941屆機械工程系學生張作梅后成長為我國金屬材料、機械工程學專家、中國科學院院士)
……
       戰(zhàn)后的國立中山大學工學院學生人數(shù)高達855人(1946年),比戰(zhàn)前的436(1937年)人多了將近一倍,占全校近四分之一(同年全校學生共3618人),這在很大程度上說明工學院的發(fā)展非但沒有因為戰(zhàn)爭的苦難而止步不前,相反呈現(xiàn)出頑強發(fā)展不斷壯大之勢。
遍地烽火中,工學院師生共濟時艱,堅守國家建設民族興亡的使命與責任,歷千難萬險而弦歌不輟,為戰(zhàn)后的國家建設輸送了大批杰出人才。

       今天,處于一個嶄新的時代,當我們試圖沿著前人的足跡去探尋這座學院的過去,我們仍不能不為其所承載的愛國熱情與責任意識而奮然,為那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的勇氣和深情所感動。曾經(jīng)的時代烽煙已漸漸平息,動蕩和苦難已成為和平與繁榮時代的背影,但有理由相信,作為一個時代見證的國立中山大學工學院,必將在中國高等教育發(fā)展史尤其中山大學的歷史長河中留下濃墨重彩的篇章,在民族復興偉業(yè)的高原峰谷中留下最深沉的回響。

       特別鳴謝:華南理工大學高教研究所校史研究負責人陳國堅老師;華南理工大學原校黨委副書記李伯天、原離退休處處長胡晨陽;我校檔案館原副館長李少真、學校圖書館,鄭飛、陳小雁對本文亦有貢獻。參考書籍有《中山大學校史》(1924-2004)/吳定宇主編等多本,恕不一一列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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